夕阳低垂着头挂在天边,一点一点往下坠,原本的夕阳无限好美景,此时在我眼里也不过就像是画家无意间打翻了颜料,把白纸随意染上了色,有点糟。
无力地抬手敲门,难过夹杂着恐惧涌上心头。迈进家门,眼角的余光瞥见爸爸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。无须对视,我懂那目光里的内容。假借着低头换鞋,佯装没看见,硬生生地把这一抹关切与期待的目光撇在了身后。
这次历史考得怎么样?爸爸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。我的心猛得震了一下,折回走到书房门口的脚步,慢慢走向还在门边收拾鞋子的爸爸身边,用极小的声量答道:考得很不好才88分。
低着头,等待惊雷的响起,可是,久久没有听到爸爸的回声。我抬起头,怯怯地望向爸爸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刚放学,你休息一会吧。我如雕像一样立在那儿,像刚进门时爸爸看我那样,探询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爸爸。几秒种后,爸爸拿起鞋柜上的香烟走向阳台。爸爸转身的一刹那,我瞧见了他紧锁的眉毛和鬓角不知何时生出来的一缕白发。
隐忍了多时的眼泪像洪水一样从眼眶中决堤。妈妈走过来,轻轻地拭去我的泪水:宝贝,没事的,去和爸爸好好说说。对上妈妈满是理解的双眸,温暖与勇气顿生,我快步走向阳台。
爸爸趴在阳台护栏上吸烟,后背不再那么挺直。这么多年来,爸爸从来不在室内抽烟,我曾问过,回答是:不想二手烟害到我家的小精灵鬼。一缕一缕的烟向上飘,夕阳映衬得爸爸的脸有些沧桑。
以前,爸爸闲时总爱和我打闹,一副长不大的样子。即便知道闹不过他,我还是拼了命地和他闹着,最后的胜利者大多是我。我知道这是爸爸在让着我,看着我胜利后忘形的笑,爸爸也就笑了。
此时的爸爸是怎么了?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的?竟让我想到了沧桑一词。烟呛得我咳嗽了一声,爸爸收回远望的视线,迅速掐灭烟头,转过身,脸上呈现出惯有的笑容。我还没说出第二个字,爸爸就说话了:一直很棒的你,已经找到这次没考好的原因了吧?以后注意就好。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流了下来。爸爸轻拍着我的肩:什么都别说了,我这就给你做晚饭去,要不你来做个帮手?
从前的打闹,如今的信任,无一不是父爱的流露。在我无数次写着母爱伟大的时候,从没想过父爱也是如此伟大,伟大到无声,让我都忽略了。
夕阳最后的余晖把天空染得如一幅精美的画,手拉手走进厨房的父女俩成了这幅画卷中永恒的霞。